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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文友社】
五府崗登頂記

張永華

五府崗屬武夷山北麓贛閩交界處,海拔1891米,為華東第三高峰,江西十大高峰排行第六。古時月夜可遠眺江西廣信府、饒州府,浙江衢州府,福建建陽府、南平府,因而得名“五府崗”。
2018年10月,我和朋友“見酒瘋”報名參加巔峰戶外登山俱樂部,我們準備充分,計劃在山頂住一個晚上。一大早從南昌乘專車到武夷山鎮已是中午一點多,大家草草吃了乾糧後集合出發。大約走了一小時,隊伍突然停下,幾位老驢友發現走錯了路。有人說:“上五府崗是沒有機耕道的。”於是調頭返回。這種事在登山中常見,大家也只是笑笑。一路魚貫而行,定時報號點數。山路漸陡,尤其近道穿越幾乎垂直攀爬。口渴時我們儘量喝山泉或石隙滲水,不敢動背包裡的存貨。路越走越難,背包越背越重,收尾領隊一邊安慰一邊催促。我已經快六十歲,體力遠不如年輕人,感覺兩腿彷彿灌鉛。邊走邊想:待在家多好,何必來受這苦?但又一轉念:要登山必定吃苦,王安石在《游褒禪山記》裡說:夷以近則游者眾,險以遠則至者少。吃苦之後抵達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方,不就是此行最終的目的和成就嗎?驢友戲稱“自虐”,其實靠的就是信心。記起拿破崙名言:“最困難之時,就是離成功不遠之日。”心中一振,腳步也沒那麼沉重了。
到晚上八點左右,一位隊員崴了腳,隊伍立即停下,大家幫他揉腳敷藥,分擔背包,鼓勵扶持繼續前行。大家都清楚,一旦有人掉隊,整個計劃就會中止,這是國際登山運動的規則。於是,隊伍放慢速度,遇到艱難路段時,總有人背他一程。這份友愛精神令人動容。
本來計劃在天黑前抵達山頂,但因為一開始走錯路和有人崴了腳,時間耽誤了不少,登上五府崗已是夜裡十點多,亂石犬牙交錯,荊棘叢生。隊伍在山脊上摸黑行進,腳下就是萬丈深淵,人人小心翼翼。領隊說前方有一塊平坦營地,計劃到那裡扎帳,但因黑暗中看不清路標,找來找去沒找到,許多人實在太累,只想趕緊休息。又走了大約一刻鐘,連領隊都迷茫起來,只好決定就地紮營。我和見酒瘋在亂石叢中摸索,實在找不到平坦的地方,只能勉強支起帳篷,用些茅草填平凹處,總算安頓下來。
我和見酒瘋在帳篷裡取出食物,他帶了女兒紅和滷牛肉,我也帶了不少吃的。帳篷裡汗酸味、腳臭味、酒香、肉香混雜在一起,真正是“五味雜陳”,反倒覺得這才是地道的“人生味道”。我們邊喝邊聊,計劃著下一次登山去哪兒。在星空下的山峰之巔,我倆暢談何其快哉!見酒瘋酒量極好,在酒桌上從不退縮,總是贏家,他的綽號因此而來。那一晚,他估摸喝了小一斤,而我只小酌幾口,他嚼牛肉,我嫌味精太重,他卻吃得歡。吃飽喝足,盤點食物,水只剩不到三升,明早煮完麵條,每人還可以再裝兩小瓶,下山就有山澗水了。
走出帳篷仰望星空,山風拂面,吹走疲憊。四周帳篷隱隱的燈光,鼾聲與嬉鬧聲此起彼伏,寂寞的山崗今夜熱閙非凡。我靜坐石頭上,望著滿天星斗,想像宇宙間究竟有多少星球上存在生命?年輕時我花錢訂的第一本刊物是《人與自然》,最愛看的電視是《動物世界》,我對自然和生命有著與生俱來的好奇。
清晨,被帳外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。許多驢友坐在石頭上等待日出,各種禦寒衣物都披在身上。我們帳篷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日出。見酒瘋也醒了,我們披著睡袋守候。山腰間雲海翻湧,旭日噴薄而出,在這樣無比壯觀的大美面前,昨日付出的疲憊和辛苦,簡直什麼都不算了。
看完日出,準備漱洗,卻見桶裝水空空。見酒瘋說夜裡渴,起來喝光了,我說是滷牛肉裡的味精太多,他定說是因為喝多了酒,爭執幾句作罷。無水可用,只好去化緣,我帶著兩盒老實人牌美人椒醬,想跟人換水,先問了幾處,無果,後來看到一群煮麵的驢友,嫌面寡淡無味。我拿出辣椒醬,他們眼睛一亮,我提出用水交換,他們欣然應允,一盒醬換兩瓶水。回身時聽到有人喊:“大哥,等一下!”三位女同胞追來,說醬不夠,同伴帥哥們又給了她們三瓶水,再換一盒辣椒醬,我把手裡最後一盒醬換給了她們。心想,美女就是吃香,幾個帥哥白天替她們背包,關鍵時刻水也讓給她們。
回到帳篷,見酒瘋看我換回五瓶水,笑著說:“還是你厲害!”於是動手煮QQ面,加榨菜火腿腸,吃得一個撐呀!
一路下山順利平安,五府崗登頂遂記於此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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